哆啦A梦不吃鱼

愿做散场后,最后一个离席的等待

最美丽的离别,最温暖的想念

记得大学时期看过一部韩国电影,昨天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才想起电影名字叫《世界上最美的离别》,晚上忍不住二刷了一遍,结果就是哭湿了半盒纸巾。电影讲述的是一位韩国普通的家庭主妇,一个正值中年的女人,事业落拓的丈夫对家庭疏于关心,将患有老年痴呆对她时好时坏的婆婆丢给她一人照料,女儿爱上有妇之夫,儿子又面临形势严峻的高考,还要时不时的接济那个只知道赌博的混账弟弟,似乎所有生活的重担都压到她一个人身上,然而上天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她,影片开始没多久,她便查出患有膀胱癌末期。

人们常吐槽韩剧有三宝:癌症,车祸,治不好,想来这部电影也没能免俗,一刷时我甚至一度想要关了电影去睡觉,或许是女主的演技让人不自觉的代入自己的情感,又或许是那种家长里短让人太过熟悉,我还是坚持着看了下去,结果就是哭到不能自己。

影片有一个很精致美丽的开场,伴随着舒缓温柔的旋律,安静馥郁的花朵被精心制成干花,花瓣失去了水分,却美丽依旧,它们被小心翼翼的贴在瓷白的器具上,这时,一片粉色的花瓣因风起舞,像一只单薄的蝴蝶,独自在命运里翩跹。

就算不看后面的剧情,仅凭这个开场,我们便可以看出女主是一个美丽而精致的人,这种美不单单就外表而言,它是一种气质,和对生活的态度,这种气质和态度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枯萎。然而当蝴蝶变成卫生间瓷砖上俗气的花纹,这份精致便戛然而止。解不出小便痛苦的女主,患有老年痴呆大声吵闹的婆婆,冷漠敷衍的丈夫,各怀心事的一对儿女,对于屏幕前的我们而言,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,熟悉得仿佛每天都会在我们的生活中上演。       

女主的丈夫是一家医院的医生,早年因为医疗事故关闭了自己的医院,中年落拓,郁郁寡欢,就是这样一个男人,平日里对自己的老婆疏于关心,当女主将自己的症状讲给他听时,他却不曾放在心上,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的老婆有些小题大做。后来,当他从同事口中得知老婆的病情时,茫然与惶恐一瞬间击中了他。他不顾主治医师的劝阻,瞒着女主和家人执意为她手术,却在手术过程中当场情绪崩溃。

电影前一个小时,除了丈夫,没有人知道女主的真实病情,可疼痛是骗不了人的,从医院回来的女主日日被病痛折磨,终于,在一个冰冷的夜里,她抱着马桶,吐得昏天黑地,暗红色的血液弄脏了马桶和地砖,女主绝望的呼喊着丈夫,那个夜里,夫妻二人在冰冷的卫生间里抱头痛哭。

对于丈夫来说,妻子的病好似上天对自己的惩罚,惩罚自己对她的不够重视,不够珍惜,所以当他目睹老年痴呆的母亲再一次肆意的欺辱妻子时,终于忍无可忍,一怒之下将母亲锁进房间里,用木条将房门钉死。门里是母亲无助的哭喊,门外是儿女的阻拦,和妻子奄奄一息的哀求,那一刻,尽管隔着屏幕,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为儿子、丈夫和父亲的无助和挫败。

影片中的女儿妍秀是个聪明干练的白领,年轻漂亮,却对自己的同事——一位有妇之夫产生了情愫,男人答应她自己一定会离婚,却屡屡失信。后来,母亲得知了女儿的恋情,身为母亲,她痛心女儿的选择,深知自己不久于人世,所以格外的希望儿女们能够幸福。后来,当女儿终于想清楚,主动斩断这段畸形的恋情时,在挂断电话后,她扑到母亲怀里,失声痛哭,似乎所有的委屈,所有的不甘,都可以在这个怀抱里消融。身为人女,在看到这一幕时我几乎泪崩,北漂五年,每每受了委屈和打击,内心深处都不可抑制的开始想念妈妈,虽然也明知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,但那种儿女对母亲的依恋却是与生俱来难以控制的。

女主早年便失去了父母,对于患有老年痴呆的婆婆,她悉心照料,尽管神志不清的老人让她受了无数委屈,可是她知道,婆婆只是嘴上嫌弃自己,心里是爱她的。当她意识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时,哭着将被子捂到婆婆头上,不是恨,也不是报复,她只是害怕,害怕自己走后没人像自己那样照顾婆婆,害怕神志不清的她给丈夫和儿女添麻烦。哭声惊动了家里人,婆婆活了下来。第二天,女主把自己和婆婆关在卫生间里,拒绝了家人的帮助,亲自给老人洗脚,嘴上絮絮叨叨的,说着昨晚的歉意,说着这些年的感激,老人听着她的话,眼神明亮而温柔,我们有理由相信此时的老人是清醒的,是女主口中那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妈妈。

还有那个不务正业的混蛋弟弟,只知道拿她给的钱去赌博,输了就回家对老婆非打即骂,赢了就去嫖,哪怕是在她手术住院时,还跑过来耍混蛋拿走了她的治疗费。就是这样一个人渣,当妻子歇斯底里的将保险单甩到他脸上时,当时隔多年他和姐姐再一次心平气和对话时,当他知道自己即将彻底失去了她时,这个混了半辈子的男人,伏在方向盘上,泣不成声。

女主最后的时光是在新房子里度过的,在她尚健康时,曾为了这栋房子一次次的奔走操心,可当她终于安稳的住到里面时,却已经是生之垂暮时日无多了。那个晚上,她和丈夫躺在床上,她问丈夫:“我死后,你会不会想我?”丈夫点了点头,她又问:“什么时候,都怎么想?”

“每天都会想。”

“每天什么时候?”

“早晨上班前,打领带时。”

“还有什么时候?”

“喝难喝的大酱汤时。”

“还有呢?”

“喝好喝的大酱汤时。”

“还有呢?”

“喝酒时,酒醒后,看见床铺时,睡觉时,醒来时,想听唠叨时,妈妈闹脾气时,妍秀出嫁时,正秀开学时,毕业时,春节煎圆饼时,中秋节做豆包时,生病时,孤单时……”丈夫的声音哽咽,说不出话来,其实我猜,他想说的或许是:我想你,在每个你不在的时候。

故事的结局说到底还是没能逃出一开始便猜到的结局,女主过世后,与其说一家人慢慢的习惯了她的离开,倒不如说她从来不曾离开,冰箱上的纸条,院子里的花,记忆里饭菜的味道……我想起《蓝宇》里面的一句话,当捍东说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时,蓝宇反驳他,说没完呢,留下的回忆还没完呢。

整部电影的节奏是循序渐进的,开始的情绪铺垫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拖沓,然而越到后面,这种情绪的递进便越发显得合理和紧凑。故事的情节并不难理解,它不像一些好莱坞大片,没有宏大的世界观和惊心动魄的阴谋,有的只是一家人之间血浓于水的纠缠,当我们无可避免的面对死亡时,该用怎样的方式,和自己最爱的这个世界告别?对于丈夫和孩子来说,曾经我以为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以后,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,当我不得不面对你的离开,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爱你。

电影的名字叫世界上最美的离别,二刷的时候看到弹幕上好多人都在质疑它的片名,或许是大家对女主所受的苦难打抱不平,一个为了家庭操持了一辈子的女人,明明奉献的最多,却默契的被所有人忽略,直到生命的最后,才享受到短暂的安宁和温情,这种离别,如何能谈得上美丽。

昨晚看完电影已经是夜里十一点,深秋的帝都空气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凉意,我躺在床上,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妈妈。就在今年三月份,瘫痪在床十年的姥姥过世了,当时爸爸打电话给我,通知我去郑州奔丧,说姥姥不在了。我记得我当时在电话里跟爸爸说过这样一句话,我说爸,你以后要对我妈好一点,因为我妈没有妈妈了。姥爷在我三岁时便过世了,十年前,姥姥因为一场意外,从此瘫痪在床。记得送走姥姥那天,我们一行人在餐厅,舅舅对着妈妈和小姨说,从此以后,我们都是没爸没妈的孩子了,以后的人生只能自己走了。时至今日每每想起这句话,仍然忍不住心头一酸,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,没了父母的孩子,哪怕已经人过中年,儿女成双,还是会觉得孤单,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么一个怀抱,能够温暖自己所有的委屈和无理,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,无条件的包容自己的一切。

 有人说女人这个群体,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会被爱禁锢,为家人默默的奉献自己的一生。对于这世界上的很多丈夫和孩子来说,妻子和母亲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,她们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,会为自己的每一套西装搭配好领带,会做出自己喜欢吃的饭菜,会找到自己找不到的所有东西,会在自己闯祸后耐心的给别人道歉代替自己承受着别人的指责,会为无助伤心的你擦掉脸上的泪珠,会在自己害怕时挺身而出,替你挡住所有的伤害……她们是超人,是港湾,是可以让我们安心依靠的存在。可我们似乎都忘了,妈妈曾经也是女儿,她们也曾在父母膝下承欢,也曾害怕一个人走夜路,害怕奇奇怪怪的虫子;她们也曾经眉目如画,笑靥如花,穿着白色的连衣裙,惹得一众少年频频回首。后来,她们遇到了一个人,变成了他的妻子,开始尝试着洗手作羹汤,生活的重心渐渐的转移到了他的身上,再后来,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,十月怀胎的辛苦,一朝分娩的疼痛,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而变得轻描淡写。生活不再是琴棋书画的浪漫,而她,也从从前那个温柔婉约的姑娘变成一个坚强的女人,坚强到能够承受那些以前从来不曾想过的困难和辛苦,并甘之如饴。

当看到电影里生病的妈妈和女儿一起在厨房里准备晚饭,妈妈对着女儿的背影叫着她的名字:“妍秀啊……”一声,又一声,带着不舍和宠溺,女儿哽咽着问妈妈为什么叫自己,妈妈从背后轻轻抱住女儿,说没什么,只是想叫你而已。对于此时的妈妈来说,她甚至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时光,这是她的女儿,是让她从女孩儿变成母亲的女儿,她爱她胜过爱自己。

我想起今年十一在家待了一段日子,妈妈问我接下来的打算,我一直说想去重庆发展,妈妈听完后倒也没说什么,尽管她和爸爸一直不主张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。直到有一天晚上,我不知道吃坏了什么,再加上自身的肠胃一直不太好,导致胃疼了好久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。临睡前,妈妈忽然走到我房间,一脸严肃的跟我说她不想让我去重庆,说我身体不好,她不放心我走那么远。当时倒不觉得什么,事后想想,却忍不住有些泪目。

在电影的最后,女主被安葬在新家的院子里,丈夫背着婆婆跟前来做客的弟弟弟媳聊天,而背上的婆婆望着她在的方向,微笑的打着招呼,镜头停留在墓碑上,上面如是写道:细看方知美丽,久品才解可爱,你也如此。

人们常说,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,那么离别,或许就是在督促我们好好珍惜眼前,我们无法左右死亡,唯一能做的,就是珍惜现在,多创造一些回忆,这样即便终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别,还可以活在彼此的记忆里,久一点,再久一点……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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